思君如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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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父子]私生(一发完)

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雨夜,我和爹爹娘亲从宫里赴宴回来,一路上马车行驶的稳稳的,我们一家三口本在聊着天,可最终抵不过睡意在爹爹怀里沉沉睡去。


突然,马车猛地颠簸,由于突如其来的冲击我从爹爹猛地向前朴去,我吓醒了,入目的是与我的脑袋愈发接近的帘框,所幸爹爹及时将我拉了回来。


我惊魂未定,娘亲也被吓得不轻,靠在爹爹怀里,胸口起伏不定。


纵在黑夜,我还是瞥见爹爹脸色铁青,一脸怒容,喝道:“怎么驾的车?!”


担当车夫的是爹爹名义上的义子,只听他颤着声音回道:“驸……驸马爷,前面,前面突然窜出一个东西……”


说话间,电闪雷鸣,我仿佛透过车框看到了一个满身污垢的人,我扯扯爹爹的袖子轻声道:“爹爹,我想出去看看。”


爹爹看着我,许久点点头,道:“你和娘亲留在车内,为父出去看看。”


我自然不依,倔强地盯着爹爹,也不说话,我也不知为何,当时便那般执拗地想要出去,仿佛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,我不出去会后悔。

爹爹终究拗我不过,将娘亲留在车内便带着我撑着伞下了马车。


下了马车,入目的是一个倒在马车前的满身泥沟的人,身量估计还不足五尺,空气中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。


“驸马爷,小郡王,这人突然窜出来,卑职方才突然勒马,让您们受惊了,请您责罚。”说着,便丢下手中的伞跪在雨中。


爹爹没有说话,我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打着转,看着那个泥人,总觉眼熟。


“起来吧,回府后去领四十军棍。”爹爹的语气中还泛着冷意,我知道,他还在计较我差点撞向帘框的事。


“谢驸马爷开恩,卑职领罚。”


我全副心思都落在泥人身上,爹爹似是看出,眉头更是紧皱,说道:“回去吧。”


我知道爹爹不是心善之人,何况是对这种来历不明的麻烦。


我无奈,正要转身,突然闪电划破天际,照亮了他的脸,我认出了他,我在国子监的同窗,那个从来不与他们交谈的人。


“爹爹!我认识他,他是我同窗!”


“所以呢?”爹爹凝视着我的脸。


“他应该是遇上了什么困难,咱们将他带回去吧。”我知道,我的请求是在给爹爹添麻烦,可我实在无法放下不管。当然,若这是宫门外,我定不会提出这等要求,可这里离宫门相距甚远,而且离驸马府不远……


我目露请求,爹爹沉默地盯着我,许久,点了头。


…………


待回到家,将人洗漱干净送到我房间,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到一阵烫意,我赶紧唤来府医。


“小郡王,驸马爷吩咐,您得立马洗漱喝参汤。”在我焦急得等着府医的时候,身边的侍女端着参汤进来了。


闻着那刺鼻的味道,我皱了皱眉,不动声色地远了几步。


似是看出我的抗拒,侍女只淡声道:“驸马爷交代了,您不沐浴更衣喝下参汤,府医不会来给这位公子看病。”


我咬牙,无奈,拂袖沐浴去了。


…………


“他怎么样?”


“这位公子身上鞭伤为愈,又在雨中还沾了污垢,有感染的倾向。臣开了药方,按药方给他煎了,涂抹在伤口处,可防感染,但药效可能会比较烈,期间您让人帮忙摁住他,莫让人乱动。”府医是位年过五旬的老太医,姓王,之前是在宫里给贵人看病的,据说还给太子舅舅治过伤,到底何伤就不清楚了,反正医术高明,在娘亲出嫁的时候被皇祖作为陪嫁送到了驸马府。


我点点头,吩咐了下去,不多时,慢慢一盅药被小药童端了进来,药劲很冲,我心里点点头,果然是烈药。


只见小药童道出满满一碗,浓稠而黑沉,端给王太医。


王太医并未马上接过,只吩咐人将他的衣服褪尽,摁住手脚,方才接过。


在药碗离开小药童手的那一刻,我瞥见小药童手心被烫红了一片,我心下摇摇头,做老头的徒弟,真惨,幸好幼时没有臣服于冰糖葫芦答应给他做徒弟。


当然,我心里清楚,就算我给王太医做了徒弟,他也不会让我做这种活计。


我便这样,在旁边看着,王太医用在热水中烫熟的巾帕全然浸透在浓稠的药汁中,半晌,取出,尚在滴着药汁的巾帕便这样猝不及防地铺在了他伤痕累累的背上。


“啊——”我亲眼看着他被疼醒,挣扎着,却在镇压下毫无反抗之力,只能痛苦的咬住下唇。


我不忍地背过身,我从小到大受尽荣宠,甫一出生便被封了清河郡王,从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,当其他国子监的同窗抱怨着自家父母下手狠厉时,我全然无法体会。


我从来没有受过伤,哪怕习武练剑亦是无人敢让我添一点伤痕,我不清楚受伤的滋味,离受伤最近的一次还是不久前在马车上差点撞向帘框。


可看着他,听着他的惨叫闷哼,我仿佛能实质出他的疼痛。


…………


待他伤处收口已是一周后了,本以为他的家人会来寻他,可这一周却不见半点动静,仿佛压根不在意他在何处。


“你……你是和家人闹矛盾了吗?”思量许久,我还是问了出口。


在我的认知中,哪有父母会不在乎自己的孩子,可他的这件事却有些打破我的认知。


他愣愣地看着窗外,许久,方才开口,声音带着沙哑:“我犯了大错,已经没有家了。”


我有些不解:“你犯了什么错?”


“偷窃之罪。”他的话音刚落,我突然想起,前两日,我在国子监上完学,回府的路上想要去买点小玩意儿送给爹爹和娘亲,却发现钱袋不见了,当时我也不曾在意,只当遗落了,也不是什么大钱,也不在意,借了伴读的钱买了到家便让账房拿钱还了。


这件事我本不会记这么久,可那个钱袋子是太子舅舅送我的生辰礼,我次日去国子监还找了找,没找到。


可昨日我娘亲突然将那个钱袋子送回了我手里,我惊讶地问她是怎么找到的,可任我怎么问她都笑而不语,倒是在旁边的爹爹语意不明地说了句:“以后交友慎重点。”


想到这,我看他的目光已经变了,能上国子监的人家世不会差,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糊涂做下那等事。


只见他苦涩地扬起嘴角,道:“郡王殿下,我是丞相何勉的私生子。”


话音落下,我瞪大了双眼,丞相何勉,寒门出身,他能在以家世选官的朝堂到达今天这个地位靠的可不是才干,而是入赘了上一任丞相何骁府,娶了人家的独女,改了何姓,而当朝律法有言,‘夫为寄豭,杀之无罪’,就是说赘婿在外与其他女子厮混,妻子可以依律打杀。而丞相不仅与人厮混竟还弄出这般大一个私生子来了,着实令人震惊。关键那位何小姐竟然还容忍了!


“我母亲本是主母身边的丫鬟,却爬上了我父亲的床,当时我父亲还只是朝中新贵,远没有到丞相之位,这般丑事被当时的何相与主母直接撞破,何相本是要将他们一起打杀,可一日夫妻百日恩,主母终究无法忍心,求了何相,放过我父亲。”


…………


“爹,女儿初为人妇,阿骁入府以来向来安分守己,孝亲敬妻,断不会刻意与人厮混,定是这贱婢鬼迷心窍,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上了阿骁的床,求爹爹宽恕,女儿不想成为寡妇啊!且家丑不外扬,求爹爹宽恕!”女儿声声涕泪,何相心疼不已,更是愤恨背叛女儿的何骁,可他也看出,女儿对何骁用情至深,终究不忍让女儿伤心,答应饶过了何骁。


而既然饶过了何骁,那个爬床的丫鬟自然不能随意打杀了,毕竟师出无名了,只得命人灌了药赶到了偏院。


可就是那么的幸运,丫鬟哪怕被灌下了避子药,可还是怀上了孩子。


丫鬟摸着慢慢鼓起的肚子,心下有些紧张,她明白,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希望,可若被人知晓她与孩子都活不过孩子落地。


她小心翼翼得躲藏着,因为当家小姐特意交代,不许人予她帮助,任她自生自灭,她只能以野菜为食,待到瓜熟蒂落,她浑身瘦弱不堪,而肚皮几近透明几乎要撑破。


没有产婆,没有热水,或许是母亲的天性,她费劲最后一丝力气将孩子生了下来,脐带都是用自己的牙齿咬断。


看着瘦小哭声微弱的孩子,身下的血在慢慢流尽,丫鬟流下了眼泪,她后悔了,她不知道她自私地将他带到这个世界是对是错,她甚至不知,她的孩子该如何活下去。


丫鬟终究没有熬过,在她彻底阖眼的最后一刻,她看到了曾经温柔善良的小姐抱起了她的孩子,她不知道她的孩子命运何方,但她也管不了了,他们母子,注定没有缘分。


…………


“在我母亲死后,我被主母带在了身边,起初主母是待我视如己出的,可后来,她有了亲生的孩儿,我便理所应当地被抛在了脑后。起初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面对突如其来的冷待,我闹过质问过,最后却得来了这样的真相。那一刻,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。比如,为何主母待我好却总能感到边界感,而我的父亲却是厌我弃我苛责于我。”


听完这个故事,我整个大写的震惊,若非事实摆在面前,我定然不会相信这世间还有这般事的。


“我的钱袋……”


“是我拿的。”他承认了,我看着他,不知作何反应。


“给我一个理由。”钱财于我身外之物,我父母从小便告诉我,若有朝一日,遇上危险,能够用钱消灾的绝对不要犹豫,以至于,我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将钱放在心上。


“我的乳母得了重病,被赶出了相府,我需要钱为她寻医治病。”他的声音带着难言的伤痛,我看得出他并不后悔偷了我的钱袋,可能是命运弄人,他的乳母……


“可我甚至还没来得及为她请郎中,钱袋便被发现了,相爷耻我行盗窃之事,要将我押至官府,可我或许是因为娘胎里那碗避子药的原因,或许是主母抛弃我之后下人的看碟上菜,我的身高不到六尺,依律,身高不满六尺犯罪不处刑。国法容情可相爷的家法却是毫不容情,他用马鞭将我抽至昏迷,后更是与我断绝关系将我逐出相府。而我的乳母,便这般错过了治病的良机,终究没能熬过。”


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,只拍了拍他的肩膀,留下一句“以后这便是你的家,你想待多久便待多久”便离开了。


…………


三天后,他向我辞行了,他说他要去建功立业,要让相爷后悔,要报复他,可我明明在他的眼中甚至都看不到他对何骁的怨恨。

我没有戳破,只目送他离开了驸马府。


…………


结局看彩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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